回教國家後宮的習俗，但是從書上得到知識與想象邁克跟一屋子聽憑他指使的女人住在一起，卻是兩回事。而兩件事都同樣讓她困擾。她再一次將黎邁克推出心扉。

「蘿瑟，妳在笑。」

蘿瑟抗議道：「套句雅妮小姐最喜歡說的話，今晚我度過了一段歡樂時光。」

莎拉笑了。雅妮使追求者受挫的能力遠超過若婷惹麻煩的能力。在這個氣氛陰郁的空屋子裏，蘿瑟有權喘口氣。莎拉很高興今晚提供了這樣的功效。

「我還是不知道指揮官為什麽要住在一間客棧。」

「也許他喜歡這樣。」

「可能。騎兵客棧是個好地方，就連工作區也不錯，我就是在那裏遇見滕霸的。他離開後，我看到廚房，那裏就跟羅斯堡的食品室一樣幹凈。洗衣女仆帶我看了一個房間──當然是空房間了。我很難想象滕霸跟格嵐居那些慢郎中住在同一屋檐下。」蘿瑟呵欠連連地搖搖頭。「客棧的司爐說指揮官會一直留宿到九月。他給馬夫一個銀幣請他照顧馬匹。除了膳宿費又給一個銀幣！爵爺也不會為那樣的事給銀幣啊！」

莎拉沒有想過邁克可能相當富裕，畢竟他向她索求嫁妝。他也承諾買下戴市長在海關大樓的一半產權。他的財富足以救出翰芮嗎？如果他們一起回來怎麽辦？

莎拉焦慮起來。在翰芮入獄前許久，他們兩人就斷了音訊。她是跟艾美夫人談的。翰芮犯的罪與懲罰的細節都是諾奇說的，諾奇又是聽清道夫說的。而瑪麗捎來的短箋與剪自倫敦周報的短文則證實了格嵐伯爵墮落的消息無誤。

蘿瑟已喝完牛奶。「滕霸的父親是沙福克伯爵的總管，他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就是在那裏培養的。滕霸陪著伯爵的三子加入東印度公司，那可憐的男人在一場戰役中陣亡了。之後滕霸便來到指揮官麾下服務。印度的生活似乎充滿冒險。」

「我考慮等孤兒院完成後請邁克來教孩子們歷史。」

「他的教導絕比不上妳的。每個人都知道泰恩郡長大可以請個牛津畢業生教他的孩子，但是他只要妳。」

光是想到要坦承自己的出身就讓莎拉筋疲力竭。她打起呵欠。

「小姐，妳累壞了。」蘿瑟說道。「我要上床了。明天還有得累呢！如果妳沒有其它需要，我要把杯盤拿下去了。」

莎拉把空杯子遞給蘿瑟。

翰芮會告訴邁克什麽話呢？那些消息會如何影響邁克對她的看法呢？他的興趣會消逝，變成冷眼看她嗎？那樣的可能性使她悲傷，因為她發現他十分有趣。她理智的天性警告道：而且太過令人興奮了。

她吹熄燈火爬上床，想著艾美夫人對她的敵意不知是否已經結束。如果翰芮對她也有同樣的想法，並且影響了邁克該怎麽辦呢？

但是當她閉上雙眼墜入夢鄉時，卻無法揮開他的手罩住自己的胸脯、雙唇在她嘴上移動的記憶。

***

隔天早晨，莎拉與蘿瑟帶著午餐籃及書寫工具啟程前往海關大樓。她計劃去檢查每個房間並記錄下需要修理的東西。首先要做的就是算算破窗子的數目，接下來就是階梯所需的長地毯與地板了。

她們抵達城市東門的棱堡時，聖吉爾教堂正敲起晌午的鐘聲。運貨馬車及轎子淩亂地停在小徑上，微風吹起瓦礫。海街擠滿清早就出來等著目睹禁衛軍離去的人群。邁克曾在人群中尋找莎拉嗎？沒有看見她的蹤影是否讓他失望了？等他見過翰芮後對她會有什麽看法呢？

「小姐！」蘿瑟抓住莎拉的手臂向後拉扯。

一輛運煤車緩緩駛過她身邊；莎拉幾乎是走在道路正中央。

她不能再這樣出神地想著黎家人。邁克會相信他選擇相信的東西，無論有無他的認可，孟莎拉都會活下去。

她稍微調整文具盒後便繼續走上碼頭周圍被稱做利啟巷的道路。

四層樓高的海關大樓卡在高聳的廉價公寓及一幢用來存放燒過的石灰的倉庫間，看起來就像被一群粗壯暴徒弄矮的信箱般。海港街那端，經過軟布制造商的大樓後就是錘工與制燭商工會的會議廳。客棧與各式小店家零星四散於這一區，飄散的官能氣味降低了商業與貧窮的味道。幾十年的陳年汙穢黏在大樓的騎樓墻面上，殘餘的幾扇窗則因缺乏照料而臟汙。

多數孤兒都是來自愛丁堡的貧民窟，莎拉見過諾奇後不久初次來到此地時，曾試著將他及其它孤兒的臉與那些時常出入酒店及在陰暗巷道游蕩的疲憊妓女的臉相對照，所得到的進展令人沮喪，不久她就放棄了。她明白那些女人幾乎連自己都餵不飽，也不關心自己，更遑論要她們為多年前遺棄的孩子哀傷了。

如果沒有孟藍棋，莎拉可能也會成為孤兒。她鮮少深思這個事實，因為它會引起最後一次見面時的痛苦。

現在部分孤兒的運氣終於逆轉了，莎拉很驕傲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黎家卻會因為這座孤兒院的建立而坐享好名聲，其中的諷刺性讓莎拉厭煩。她並不期望因為盡了身為基督徒的職責而得到榮耀，關心孩子是女人的職責，何況是個在關愛與富裕中成長的女人。而黎家長久以來都持反對立場，如今卻坐享眾人的讚美實在不公平。

而邁克──那個使她熱血翻騰、挑起她熱情的黎家人出現了。她的小腹不禁飄飄然。

「莎拉小姐！」諾奇驟然停在她面前。「莎拉小姐，一起去看戰艦。妳說妳從來沒有那麽近看過戰艦。」

威廉說：「從諾奇蹦出來以前，愛丁堡就沒有看過戰艦了。」

「閉嘴，你這個娘娘腔的南瓜。」

威廉如同每次諾奇揶揄他那女孩般的相貌時那般勃然大怒。

莎拉難以拒絕他們，她對那艘著名的戰艦「剛毅號」很是好奇。「好啊！」她說道。「我們去看看皇家海軍的旗艦吧！」

一行人在蘿瑟伴隨莎拉、孩子們領頭的情況下，走過兩個街區到達碼頭。船只在一百碼外下錨，巨大的軍艦占據了整個愛丁堡港。船上旗幟飛揚，甲板上也聚集了許多穿著帥氣制服的士兵。

這種展示強大力量的場面就是蓄意讓圍觀群眾印象深刻，炮口也已經打開了。碼頭上，黑軍團的風笛隊吹奏著優美的「羅莽湖畔」。人們的心中頓時充滿愛國情緒，女人輕拭含淚的雙眼，男人也奮力控制情緒。

「我敢說它可以這樣炸得法國佬全掉進海裏。」備受震撼的諾奇說著手指一彈。「小皮，看到那些六十磅重的大炮沒？他們已經準備好好保護我們了。」

一抹鮮黃抓住了莎拉的註意力。黎邁克站在戰艦的船首，一副望遠鏡壓在眼睛前面，特殊的領巾在風中飄揚。他穿著有帽的厚重外套，頭上則是昨天也戴著的卷邊帽。黑色頭發技在頸背。一個個穿著禁衛軍制服的士兵包圍著他，他看起來就像成功的商人或年輕貴族。

「看，小姐！」諾奇大叫。「那是邁克爵爺，他在跟妳揮手。」

他甚至透過望遠鏡看著她。她的心跳加快，真希望自己曾多花點心思在外表上。但她原本就計劃利用這個下午做些能實現自己理想的勞力工作，不是為一個黎家人修飾儀容。「他不是爵爺。」她想不出還能說什麽。

「管他是爵爺或鏟石灰的工人，他在跟妳道別了。」

「行為舉止不像爵爺。」威廉說道。「我說啊，他可真正點。」

「威廉，我確信他對自己也有同樣的看法。」莎拉真想收回那句話。撇開邁克色迷迷的態度不談，實在不能說他行止不合宜。

「那是妳跟小皮的看法。」諾奇仰頭瞥向她。「他讓小姐芳心大亂了，對吧？」

諾奇可真是會把人氣死。她可不打算討論自己跟黎邁克或任何人的感情。「諾奇，如果你認為是這樣，那你就錯得太離譜了，就跟你以為國王已經駕崩一樣。」

提醒諾奇他最近犯下的愚行，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他低聲下氣地說：「國王是算健康啦。我是從權威人士那兒聽來的。」

蘿瑟說道：「昨天晚上你對滕霸先生的態度太過度了。」

「我跟滕霸。」諾奇坦承。「我們是最好的夥伴，瞧！他就在指揮官旁邊。我打賭他心裏一定希望能偷窺戴著軟帽的蘿瑟夫人。」

「去你的，小壞蛋！」蘿瑟輕輕頂他的肩膀。

諾奇一點也不受影響，側身溜近莎拉。「妳真的說服市長放棄海關大樓了？」

「誰告訴你的？」莎拉問道。

「喬力聽點燈夫說的，而他是聽市長的總管說的。勉強行善讓市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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